慢性病严重威胁我国居民健康,已成为影响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2019年6月《柳叶刀》发布的“1990–2017年中国及其各省的死亡率、发病率和危险因素”显示^[1],慢性疾病如脑卒中、缺血性心脏病以及肺癌已成为中国人群过早死亡的主要原因。《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强化慢性病预防、早期筛查和综合干预”。

长期照护是指对慢性病、严重认知障碍、功能性损伤、意外、残疾等先天或后天失能者提供的医疗护理、个人照顾和社会支持服务等^[2]。随着我国老龄化进程的加快和慢性病发病率、患病死亡率的高升,对长期照护服务的需求快速增长。2015年9月25日,国务院发布《关于全面建立困难残疾人生活补贴和重度残疾人护理补贴制度的意见》,提出着力解决广大残疾人遇到的特殊生活困难和长期照护困难^[3]。2015年11月20日,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关于推进医疗卫生与养老服务相结合指导意见的通知》,强调要建立健全医疗卫生机构与养老机构合作机制,鼓励医疗卫生机构与养老服务深度融合^[4]。2019年4月16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养老服务发展的意见》,提出建立民政部牵头的养老服务部际联席会议制度,促进政府主导、各部门负责、全社会共同参与的区域长期照护服务体系^[5]。2019年11月1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同国家发展改革委等8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建立完善老年健康服务体系的指导意见》,再次指出探索建立从居家、社区到专业机构的连续全覆盖的长期照护服务模式^[6]。如何建立适合国情的慢性病患者,尤其是老年患者的长期照护模式,延长患者寿命,提升患者生活质量,已成为全社会共同面对的严峻课题。

本文以美国国立医学图书馆PubMed医学文献检索服务系统（收录1966年至今超3 200万条生物医学领域的科学文献）和SinoMed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收录1978年至今国内出版的生物医学学术期刊）的中文文献为数据源,通过检索策略(("Long-Term Care"[Mesh] OR "Insurance, Long-Term Care"[Mesh]) AND "Diseases Category"[Mesh])和(长期照护 or 长期护理 or 长期照顾 or 长期照料 or 长期健康护理)检索并筛选2010–2020年以来以“慢性病患者长期照护”为主题的文献,检索时间为2021年3月20日,共得到4 366篇外文文献和661篇中文文献。

结合文献计量学方法,使用DDA软件分别对中外文文献的高频关键词进行清洗,并通过VOSviewer软件进行可视化呈现,分别聚类展示中外文文献中慢性病长期照护的研究热点。此外,将时间序列因素与高频关键词共现因素相结合,探索慢性病长期照护研究热点随时间变化的趋势,可视化展示该领域的新兴研究热点。

使用DDA软件对不同疾病主题进行清洗,探索高频疾病主题不同年代的变化趋势,明晰长期照护人群主要的疾病状态分布和病种,为医疗政策制定者和长期护理服务提供者提供决策支持与参考。研究还制作了长护技术与方法的关键词云图,探寻国内外在慢性病长期照护方面的新兴技术方法,为进一步开展相关研究提供思路。

对慢性病长期照护研究的中外文文献进行发表年份统计,结果如图1所示,2010–2020年,慢性病长期照护研究中文文献年发表数量呈小幅波动趋势,维持在50篇至90篇范围内,其中2015年发文数量最多,达83篇。外文文献的年发表数量在400篇左右波动,其中2012年发文量最多;2017年开始呈现小幅下降趋势。

对外文文献的发文国家/地区进行统计分析,如图2所示,这些论文来自全球87个国家/地区,主要集中在美国、加拿大、英国、德国、荷兰、日本、澳大利亚、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排名前10的国家发文量共计2 518篇,约占总发文量的60%。美国发文量占比17%,远远领先于其他国家。中国发文量47篇,排名第16位。中国在慢性病长期照护方面发表的外文文献相对较少,有待进一步提升。

图3展示了中文文献（661篇）高频关键词（频次>3次,94个）的共现情况,可以看出,慢性病长期护理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五个方面。（1）红色部分：重症监护室或其他原因的长期卧床病人出现压疮、褥疮、骨折、血栓、压力性溃疡、便秘时的预防性护理研究;（2）绿色部分：家庭护理、社区护理、机构护理等不同长期护理模式下痴呆、脑血管疾病、糖尿病、心血管病等慢性病患者护理质量效果研究;（3）蓝色部分：长期住院精神疾病患者的综合护理研究,包括病人的治疗依从性、无照护护理管理等;（4）黄色部分：长期鼻饲高龄患者的护理研究,包括口腔护理、肠内营养、腹泻等;（5）紫色部分：全责康复护理管理卧床老年患者的满意度研究。

图4展示了外文文献（4 366篇）高频关键词（频次>30次,303个）的共现情况,可以看出,慢性病长期照护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1）红色部分：中年人群住院治疗效果及危险因素风险评估、随访研究等,涉及的慢性病主要包括哮喘、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等呼吸系统疾病,房颤、心衰、卒中等心血管疾病,慢性肾功能不全,精神分裂症等。对该聚类进一步分析发现,开展相关研究较多的国家为意大利（52篇）。（2）绿色部分：慢性病人群生活质量、初级卫生保健和医疗服务需求和可及性、护理服务质量、医疗支出和成本效果分析等研究,涉及的慢性病主要包括糖尿病、精神疾病和肿瘤等。进一步分析发现,开展相关研究较多的国家有美国（408篇）、英国（146篇）、荷兰（92篇）、澳大利亚（55篇）和西班牙（42篇）。（3）蓝色部分：养老院、敬老院等机构化服务,老年人群日常活动能力及居住设施、辅助生活配套等社会支持方面的研究,涉及的慢性病主要包括阿尔茨海默病、痴呆等认知障碍疾病,抑郁,营养不良,压疮,意外跌倒或骨折等。进一步分析发现,开展相关研究较多的国家/地区有德国（169篇）、日本（146篇）、加拿大（120篇）、中国台湾（69篇）、韩国（51篇）等。（4）黄色部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引发交叉感染的医院护理设施、患者转移管理等。进一步分析发现,开展相关研究较多的国家为法国（47篇）。

图5展示了中文文献（661篇）高频关键词（频次>3次,94个）按照时间序列的共现情况,可以看出,2017后出现的研究热点（黄色部分）主要包括：压力性损伤、肝硬化、护理满意度、Braden压疮评分表、心血管病、无陪护护理、居家护理、自护能力、延伸护理,这些已成为长期照护研究的热点。

图6展示了外文文献（4 366篇）高频关键词（频次>40次,235个）的共现情况,可以看出,2016年后出现的研究热点（黄色部分）主要包括：长期护理保险、COVID-19、冠状病毒感染、病毒性肺炎等。

图7展示了中文文献高频疾病主题（频次>4次,22个）按照时间序列的共现情况,可以看出,2010–2020年对精神疾病、脑血管病、骨科疾病、骨折、痴呆等患者的长期护理研究较多,主要关注的问题包括压疮、肺部感染、血栓和便秘等。其他重大慢性病,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肿瘤等开始有涉及,但是文献数量不多。今后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老年慢性病患者数量增加,慢性病长期护理研究将有所增多。

图8展示了外文文献高频疾病主题（频次>4次,20个）按照时间序列的共现情况,可以看出,痴呆、慢性病和肿瘤在2010–2020年一直都是研究的重点和热点,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等研究在近两年呈明显暴发趋势,此外,抑郁、焦虑、精神分裂等精神疾病和肾脏疾病研究数量呈轻微下降趋势,压疮、意外跌倒、尿路感染等研究则呈现轻微上升趋势。说明意外跌倒及长期卧床等是老年患者长期照护面临的主要问题。

图9展示了中文文献中长期护理技术与方法的关键词云图。目前慢性病长期护理研究中文文献中方法与技术关键词很分散,气垫床、留置胃管、充气压力泵、气压治疗仪、水胶体敷料、蜂蜜油、音乐疗法、间歇气压治疗出现3次以上,其他,如：口琴疗法、引导钢丝、旋转式喷雾器、活性银离子抗菌液、移动介护技术等只出现了1次。

图10展示了外文文献中长期护理技术与方法的关键词云图。慢性病长期护理研究外文文献中方法与技术关键词也很分散,但是相关概念的关键词要多一些,长期氧疗、抗菌治疗、抗血栓治疗、疼痛管理、抗血小板治疗、酶替代疗法、认知行为疗法、负压伤口治疗、音乐治疗、足球回忆疗法出现3次以上,此外,远程医疗、智能手机干预、基于正念的认知疗法、安布森坦疗法、ALS护理、空气流化疗法、电脑化临床决策支持、社交机器人、治疗机器人等也有相关文献涉及。

本文采用文献计量学方法对慢性病长期照护领域的中外文文献进行分析,结果发现：2010–2020年,慢性病长期照护研究发文数量呈小幅波动趋势。全球慢性病长期照护研究涉及病种多,且重视居家护理,其研究热点呈分散态势,既包括对住院或养老照护机构慢性病患者的长期照护效果和服务质量,也包括社区慢性病患者的长期照护服务需求的研究。传染病、呼吸系统疾病、心血管疾病、慢性肾功能不全、精神分裂症、糖尿病、精神疾病、肿瘤、阿尔茨海默病和痴呆等病种都有涉及。特别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暴发后,长期照护机构交叉感染、医院护理设施、患者转移管理等也成为慢性病长期照护的研究热点。而我国慢性病长期照护研究涉及病种较少,偏重于预防并发症,对慢性病病种、研究内容细化不足。目前关注较多的是精神疾病和长期住院患者,以及如何预防压疮、感染、血栓和便秘的长期照护议题。

目前我国慢性病长期照护还处于起步阶段,需要拓展研究领域。通过文献研究发现,新技术和新办法的文献偏少,外文文献中已有远程医疗、社交机器人、智能手机干预等新方法的研究报道。中文文献中提到的留置胃管、蜂蜜油、间歇气压治疗都属于很成熟的方法技术,新技术方法仅涉及移动介护技术、引导钢丝、活性银离子抗菌液、旋转式喷雾器等,反映出长期照护新技术的转化应用较少。今后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老年慢性病患者数量增加,长期照护方法与技术作为解决老龄化问题的有效措施,需要加强创新研究与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