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加速演进,新兴科技影响力日益增强,各类风险性问题逐渐凸显,各国经济社会的健康有序发展面临一系列重要挑战。生物安全、经济安全、重大灾害（事件）、网络安全以及由新兴技术应用导致的社会安全等风险亟待科学高效的防范和化解机制。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了总体国家安全观的重要性,明确事关新时代国家安全工作方向性、全局性的重大问题,为我国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战略指引。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对公共危机管理与风险治理提出更高的要求。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已经成为我国宏观管理与政策研究的重要领域,对于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以2009–2019年科睿唯安（Clarivate Analytics）的Web of Science数据库的SCI/SSCI论文（简称WoS论文）作为样本,从科研产出的视角对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发展态势展开分析,具体从整体产出概况、国际合作、关键词与期刊分布、学科交叉、研究主题与研究热点、论文受资助情况六个维度展开,旨在揭示我国该领域在国际比较中的竞争力,为该领域的学科发展战略提供参考。

本文统计数据为Web of Science数据库的WoS论文。基于大数据科学视角与专家知识相结合的方法,本文的数据集构建思路为：首先基于荷兰莱顿大学科学技术研究中心（Centre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tudies,简称CWTS）的WoS全学科论文聚类结果¹(¹https://www.leidenranking.com/information/fields),将聚类结果（4 013个微观论文簇,可视为研究主题）匹配到WoS源数据得到全学科知识体系（论文聚类簇）数据集;其次,通过学科专家判读和定量方法相结合,从全学科4 013个研究主题（论文聚类簇）中,遴选出 5个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研究主题,其合集即为该学科领域的数据集。具体的数据集构建方法细节与优势可参见本文相关研究^[1]。

本文的数据统计口径说明如下：统计时间窗为2009–2019年,文献类型为Article、Review、Letter,全作者统计口径,中国论文的统计不含港、澳、台地区数据,数据采集时间为2020年6月。

本文主要采用文献计量方法,通过计量指标对本文的六个研究内容展开分析,计量指标包括论文规模、学术影响力、高被引论文、国际合作网络中心度、学科交叉度等。此外,数据分析的基础上,邀请学科专家对数据结论进行定性解读或分析,尤其在学科交叉分析、研究主题与研究热点分析等部分融入专家观点,形成了定量与定性方法相结合的研究结论。本文用到可视化工具有VoSViewer^[2]、Python、Excel、wordcloud²(²https://www.jasondavies.com/wordcloud/)等。

3.1.1 研究规模

论文数量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反映研究规模的大小。2009–2019年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论文数量呈现稳步增长态势,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是宏观管理与政策领域的学科方向之一^[1],该学科领域占宏观管理与政策领域的论文份额基本保持平稳（图1）。

从国家（地区）论文产出格局来看,2009–2019年美国该领域的产出优势明显,始终保持领先地位;中国的论文产出增长迅速,论文数量由36篇增长至370篇,增长了约9倍,相应的排名由第10名上升到第2名（图2）。

3.1.2 学术影响力

被引频次是测度论文学术影响力的基本指标,国家（地区）的被引频次³(³ 本文的被引频次统计口径为累计时间窗引文,也即引文时间窗为论文发表年截止到统计时间,因此不同年份发表的论文的引用时间窗不同,不可直接比较。)世界份额,即国家（地区）的被引频次除以同年份、同领域的世界被引频次,可以使得不同年份、不同学科领域的被引频次规模可比。从图3可见,2009–2019年中国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学术影响力进步迅速,被引频次世界份额增长了约18个百分点,相应的排名由第10名上升到第2名,但相比第1名美国依然存在一定的差距。

国家（地区）的被引频次在很大程度上受研究规模（论文数量）的影响,而FWCI⁴(⁴ 学科归一化篇均引文（Field-Weighted Citation Impact,简称FWCI）,也被称为MNCS（The mean normalized citation score）指标。FWCI指标的计算方法为论文被引频次与同学科（此处的学科为宏观管理与政策领域的各个学科方向）、同年份、同文献类型的一组论文平均被引频次的比值。)是对研究规模进行归一化处理后的影响力指标,可以较好解决被引频次指标受研究规模影响的问题。图4中,从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论文数量TOP10国家（地区）的FWCI值来看,荷兰、挪威和英国等国在2009年和2019年两个时间点均位居前列;中国进步显著,2009年时刚达到世界基线,但2019年已跃居TOP10国家（地区）首位。

3.1.3 高被引论文

在科研评价中高被引论文常用来代表高水平研究成果,国家（地区）的高被引论文产出规模则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国家（地区）高学术影响力科研成果的产出能力。本文的高被引论文按照本学科领域每年被引频次的TOP5%遴选。从图5可以看出,2009年与2019年美国始终位于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高被引论文产出首位;而中国进步较快,高被引论文数量从2009年的2篇增长到2019年的41篇,相应地,排名从第10名上升至第2名,并且与美国相差不大。

国际合作已经成为科学研究的主要模式之一,也是各国科技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地区）的国际合作网络分析可以描述各国在某领域国际合作情况以及在国际合作中的重要程度。2015–2019年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国际合作网络,相比2009–2014年国际合作网络,网络中的国家（地区）数量和国家（地区）之间的连线均有增加,可见该领域的国际合作更加密切（图6,图7）。从2009–2014年、2015–2019年合作网络中国家（地区）的PageRank值排名来看,美国和英国处于中心位置,中国的排名从第7位上升到第4位,逐渐趋近网络中心位置（表1）。

从国际合作“伙伴”来看（表2）,与中国在该领域合作产出论文最多的国家为美国、澳大利亚、英国、荷兰等;两个时间窗比较来看,荷兰、新加坡和韩国与中国的合作频次排名上升较快,这些国家成为了中国越来越重要的合作“伙伴”。此外,各国家（地区）与中国的合作论文数量占本国（地区）国际合作论文总量的比例（表2）,从一定程度上揭示该国家（地区）与中国的合作在其整个国际合作中的地位,反映了该国家（地区）在国际合作中对中国的关注程度。从该指标看,两个时间窗比较而言,中国在各国家（地区）国际合作中的地位呈现出越来越重要的趋势。

本节对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高频关键词和期刊展开分析,从一定程度上表征该学科领域的研究内容或者研究范畴,并且通过不同时间窗发文高频关键词和期刊的变化,来揭示该学科领域可能的一些新的研究趋势。

3.3.1 关键词分析

2015–2019年相比2009–2014年,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TOP5高频关键词较为相似,均出现了climate change、risk perception、safety和risk;有一些关键词在后一个时间窗频次排名上升明显,比如social media、science communication、crisis communication等,可见社交媒体、科学交流等相关研究在该领域后5年的研究中越发重要（图8,表3）。

3.3.2 期刊分析

2009–2014年与2015–2019年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TOP20发文期刊比较相似,Safety Science和Public Relations Review是发表该领域论文最多的期刊;前后两个时间窗比较来看,在发文数量上排名上升较多的期刊为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和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Disaster Risk Reduction等（图9,图10,表4）。

从计量分析结果看,Public, Environmental & Occupational Health、Communication、Engineering, Industrial、Environmental Studies等是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论文的主要WoS学科（表5）。比较2009–2014年、2015–2019年两个时间窗,公共卫生与职业健康（Public, Environmental & Occupational Health）始终是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论文所涉及的首要WoS学科。工程工业（Engineering, Industrial）作为一门将技术与管理有机结合以提高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的学科,能够为能源危机的应对以及人、机器、环境的有机融合等提供优化方案,该WoS学科在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应用比例有所增加（由9.2%增至11.1%）。此外,环境研究（Environmental Studies）和环境科学（Environmental Sciences）的论文比例也有所上升,可能的原因是近年来一系列环境事件外部性强、波及范围广、修复难度大,成为各国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面临的重要挑战。而传播学（Communication）的引入也为危机扩散风险的应对提供了新的思路,因此,2009–2019年在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论文占比达到11.4%。

此外,本文通过辛普森学科多样性指数来测度和反映某个学科领域的论文在其所涉及的WoS学科上分布的集中或者分散程度,从而反映该学科领域的学科交叉度。该学科领域论文的学科交叉度在2015–2019年相比2009–2014年略有上升,基本保持稳定（表5）。

3.5.1 研究主题分析

研究主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学科领域的研究脉络或研究方向。研究主题是由定量方法和定性方法相结合的方式获得：首先在WoS全学科论文集合的范围中,基于论文引用关系,通过社团划分的方法形成论文聚类簇（研究主题）;由专家遴选出该学科领域的论文簇,论文簇的名称是由专家判读给定,具体详见本文数据与方法部分。

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共包含“海事风险识别与管理”、“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职业安全与生产管理”等5个研究主题,其中规模相对较大的研究主题为“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ID：766）和“职业安全与生产管理” （ID：927）（表6,表7,表8,表9）。

3.5.2 研究热点分析

3.5.2.1 基础态势

本研究的研究热点主题界定为研究热度较高且增速较快的研究主题,因此,本研究基于被引频次、FWCI、论文增速三个指标,从本学科领域下所有的研究主题中遴选出相对意义上的研究热点主题⁶（⁶研究热点的三个遴选指标说明如下。研究热点遴选时,三个指标为等权处理,由于三项指标中有两项指标为学术影响力指标,因此该热点遴选方法更加侧重研究主题的学术影响力,这是因为在文献计量学中,学术影响力可以代表研究主题的受关注程度和成果质量,常用来代表热度。具体的热点遴选方法为：首先依据三个热点遴选指标分别给出研究主题的排名,最后基于三项排名得出研究主题的综合排名,依据综合排名即可遴选出排名前三的热点研究主题。此外,由于研究热点遴选中侧重考虑研究主题在近期的热度,因此FWCI和被引频次两项学术影响力指标的统计时间窗为2015–2019年。）。在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各个研究主题中,研究热点主题是“海事风险识别与管理”（ID：2860）、“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ID：766）和“职业安全与生产管理”（ID：927）。其中,“海事风险识别与管理”（ID：2860）论文数量增长速度最快,且热度也较高;“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ID：766）论文研究体量最大,热度也相对较高;“职业安全与生产管理”（ID：927）近年来热度呈不断增长趋势（图11,表6,表7,表8,表9）。

3.5.2.2 研究内容

研究热点“海事风险识别与管理”（ID：2860）的研究围绕着海上以及水上运输或交通中的各种安全问题和运行设备展开,国内主要关注海事财务风险、溢油风险、安全风险评估与预警等内容。此外,船舶自动识别系统（AIS,Automatic Identification System）是领域内相对较新的研究内容,主要关注海事调查、船舶交通管理等重要主题（图12）。

研究热点“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ID：766）主要围绕着风险和危机管理的政策、以及在能源和通讯等技术领域的风险沟通与公众接受度等问题展开。除了危机本身的规避与应对外,危机所产生的影响也是近年来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关注的热点之一,尤其是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而风险传播与感知、公众接受度、危机管理政策的制定与优化等问题也逐渐成为这一研究主题下的热点研究内容。其中比较新的研究关键词有China、responsible research、innovation,可见该热点主题的研究越来越关注中国相关问题（图13）。

研究热点“职业安全与生产管理”（ID：927）围绕着职业中的伤害与处理,风险与安全管理防控等研究问题展开,其中相对较新的关键词有construction safety, worker safety, safety management system等（图14）。

3.5.2.3 中国产出态势

为了进一步揭示中国在各研究热点的产出表现,本文选择了美国作为对标国家进行比较。从表10可以看出,在研究热点“海事风险识别与管理”（ID：2860）领域,中国的论文产出相比美国有较大优势,2019年论文世界份额为43.3%,是美国（6.5%）的数倍;在“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ID：766）领域,中国尽管进步较快,但2019年依然与美国差距甚远,论文世界份额（8.1%）不足美国（37.1%）的四分之一;在“职业安全与生产管理”（ID：927）领域中国增速迅猛,论文数量由2009年7篇增至2019年175篇,年均增长38.0%,论文世界份额也由1.7%增至21.6%,不断趋近美国。这一趋势与新时期社会主要矛盾变化以及“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相契合,切实保障职业安全是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内容。

科学资助是科学研究活动得以开展的重要基础,论文受资助情况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反映科学资助的力度和成效。本节以中国为研究对象,分析中国该领域论文的受资助情况,旨在揭示我国科学资助,尤其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以下简称NSFC）资助的力度和成效。

3.6.1 整体受资助情况

中国论文整体受资助情况,可以宏观揭示出论文资助机构的资助力度。2009–2019年,中国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论文受资助比例提升迅猛,2019年有81.9%的论文受到资助;NSFC是中国该领域论文的主要资助机构,2019年NSFC资助中国该领域论文的份额为52.2%（图15,图16）。

3.6.2 高被引论文受资助情况

高被引论文受资助情况可以反映资助机构在高学术影响力或重要成果产出上的资助成效,从中国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高被引论文受资助数据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从所有资助机构整体的资助成效来看,对于2009–2014年和2015–2019年两个时间窗,中国该领域高被引论文受资助比例均高于中国所有论文受资助比例,表明科学资助在高被引论文产出中发挥了有力的推进作用（图17）。

从NSFC的资助成效来看,2009–2014年和2015–2019年中国该领域高被引论文受NSFC资助比例分别为52.9%和67.0%,均高于中国所有论文受NSFC资助比例（24.4%,51.0%）,表明NSFC在推进该领域高被引论文产出中做出了重要贡献。此外,被NSFC资助的论文的FWCI指标高于非NSFC资助的论文,也进一步说明了NSFC的资助成效（图18,表11）。

从NSFC的资助地位来看,NSFC资助论文数量占所有受资助论文数量的比例可以揭示NSFC资助在整体资助中的地位,2009–2014年与2015–2019年NSFC资助高被引论文这一比例,均高于相应时间窗NSFC资助所有论文的该比例,表明NSFC在高被引论文的资助中,相比其在所有论文的资助中,发挥了更为重要的作用（图19）。

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对国家经济社会的健康有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009–2019年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论文数量增长平稳,该学科领域研究的高频词有climate change、risk perception、safety、risk等,该领域高频发文期刊为Safety Science和Public Relations Review等,该领域论文学科交叉度2015–2019年相比2009–2014年略有上升,基本保持稳定。热点研究主题包含“海事风险识别与管理”、“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和“职业安全与生产管理”。

总体来看,2009–2019年中国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发展态势有以下表现。

从成果产出规模与质量来看,中国取得较快的进步,论文规模、学术影响力和高被引论文三项的国际排名均从2009年的第10名上升到2019年的第2名。同美国相比,2019年中国论文数量、被引频次和高被引论文数量占美国相应指标的份额为43.5%、62.5%、89.1%。在该学科领域的三个研究热点主题中,中国在其中两个热点主题（“风险感知、风险沟通与公众理解”、“职业安全与生产管理”）发文与美国也存在差距。

从国际合作来看,中国在合作网络中地位的排名从第7位上升到第4位,越来越靠近网络中心位置,中国在该领域的合作论文最多的国家为美国、澳大利亚、英国、荷兰等,这些国家（地区）与中国的合作,在其国际合作中的地位呈现出越来越重要的趋势。

从论文资助来看,中国公共安全与危机管理领域的论文受资助比例提升迅速,2019年有81.9%的论文受到资助;NSFC是中国该领域论文的主要资助机构,论文资助比例为52.2%。从资助成效来看,科学资助,尤其是NSFC资助在高学术影响力论文的产出中发挥了重要的推动作用。